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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中“兔”的文學書寫

2023年02月20日08:26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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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詩經》中“兔”的文學書寫

作為十二生肖之一的“兔”很早就進入了周人的歌詠中。中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共305首,其中含有大量動植物意象,涉及草木鳥獸蟲魚250篇,占所有詩篇的82%,其中植物143種,動物109種。“兔”出現在5首詩中,“兔”字被提了13次。

《詩經》中的生物是周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承載著周人豐富的感情和愿望,凝結著那個時代的記憶,是周人認識世界認識自我的觀照對象,是我們今天認識周代社會的一面鏡子。透過《詩經》中“兔”這面“多棱鏡”,可以看到周人面對生活的情感態度和情感表達方式。

田獵詩《周南·兔罝》中三次用“兔”往復詠唱,流露出周人對雄壯威武之狩獵者的夸贊與自豪,是周人尚武精神的顯露。“肅肅兔罝,椓之丁丁”,兔在這里是一種客觀物象,反復以兔起興,暗示一場緊張的狩獵即將開始。“肅肅”是布網整齊緊密之義,“兔罝”為捕兔設置的密網,“丁丁”是安放木樁叮當作響的敲擊聲。“肅肅兔罝,施于中逵”,指在路中央布網。“肅肅兔罝,施于中林”,指在林中央布網。通過這些動態描寫,將細心且英武的狩獵者形象活脫脫地呈現在我們面前。《墨子·尚賢上》曰:“文王舉閎夭、泰顛于罝罔之中,授之政,西土服”,也就是說:周人有從布罝施網的狩獵勇士中選拔人才的歷史。“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赳赳武夫,公侯腹心”,由獵兔的武夫成為守衛公侯的武士,到公侯親信,再到公侯心腹,是詩中武士地位的升騰變遷。這首詩本意在贊揚狩獵者勇武,因而推想其美好的政治前途。周人重田獵,田獵需駕車馬、合徒眾、執兵戈、布獵陣,所以田獵不只是娛樂,且有治兵的意義隱于其間。“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是說周代天子、諸侯每年要定期田獵。大規模田獵有軍事演習的意味,是他們尚武的直接體現。因為周人戰事頻繁,所以周代六藝中的“射”“御”都與戰事相關,也正因如此,尚武精神深入周人思想深處,成為周人人格修養的組成部分。詩人看到狩獵者打樁張網,英姿勃勃,馬上聯想到這些人可能成為公侯的武士,為保家衛國做出貢獻。通過詩中布罝逐兔的動態描寫,展現出周人颯爽勇武的英姿,可以看出周人崇力尚武的審美風尚。

燕饗詩《小雅·瓠葉》是“和”的頌歌,詩中三次用“兔”鋪陳反復,炙兔與美酒的相互揖讓,表現出周人在燕饗之禮上雍容典雅的君子風范。“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獻之”。“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君子有酒,酌言酢之”。“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儀禮·特牲饋食禮》曰“宗人舉獸尾告備”,楊天宇認為:“獸謂兔臘,即風干的全兔。”“告備”是報告獸體完備無損。“有”“斯”均為語助詞。“兔首”此處概稱全兔。“炮之”“燔之”“炙之”是謂制作方法豐富多樣。主人端酒敬賓客謂“獻”,賓客端酒向主人回敬謂“酢”,主人再勸賓客飲酒謂“酬”,合稱為一獻之禮,又稱三爵之禮。從此處一獻之禮看,“君子”身份當是有德行之士人。詩人反復吟詠炮烤燔炙的兔肉,宴席上充滿兔肉的誘人香味,君子從“獻”到“酢”再到“酬”的一獻之禮,洋溢著主賓相互勸酒、其樂融融的歡快氣氛,展現了賓主之間和諧友善的關系。“君子”是周人所贊嘆所追求的理想人格的化身,君子之美體現在內在道德修養和外部美好行為的結合。優雅揖讓的謙謙君子風范把周人的禮樂文化表現得淋漓盡致,面對佳肴美酒而不亂禮數,才是周禮所倡導的飲酒之德。成功的燕饗儀式在增進友誼的同時,也提升參與者的品德修養,達到了賓主盡歡的效果。此處的“兔首”作為宴飲的重要組成部分豐富著周人餐桌的同時,也是傳情達意的工具,是促進賓主之間感情交流的媒介。

“比興”既是詩歌的修辭手法,也是情感表達方式。《詩經》常用“比興”手法指向“美刺”的政治目的來實現其諷喻教化之功能。以“比興”手法達到“美刺”目的經常需要以“草木鳥獸蟲魚”等自然之物作為紐帶。“美”是贊美是歌頌,這類詩大都對強盛的周王朝信心滿滿。政治穩定、禮樂健全的時代風貌反映到文學作品中多是頌美之詩。當朝綱紊亂君昏臣佞,一些憂國憂民的詩人發憤而起,以詩歌為武器諷刺時政,希望對衰世亂政有所補救,詩歌就會出現怨刺之情。在以“兔”作比起興的詩歌中,“兔”成為表情達意的手段,生于太平盛世就盡情頌其美,如上文提到的《周南·兔罝》《小雅·瓠葉》;有感于政治昏暗,作詩就怨刺時政,如下面三首《小雅·小弁》《小雅·巧言》《王風·兔爰》。

政治諷喻詩《小雅·小弁》用“兔”等系列物象引發棄婦逐臣對自己不幸命運的哀怨,增加了詩的靈動性。“相彼投兔,尚或先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翻譯過來是:你看那兔兒投進羅網,還有好心人把它放出來。君子應該持善心,做事怎能太殘忍。程俊英《詩經譯注》認為:“這是一首被父親放逐的人抒發心中哀怨的詩”。父親聽信讒言把他放逐,致使他幽怨痛切寤寐不安,于是滿腔憤懣地向天而問:“何辜于天,我罪伊何?”關于此詩的內容,有說是周幽王放逐太子姬宜臼,還有是說周宣王之臣尹吉甫娶后妻生子曰伯邦,乃譖伯奇于吉甫,放之于野。詩無達詁,此處“君子”可解釋為君王,可解釋為父親,亦可解釋為夫君。華鋒《詩經詮譯》認為:“這是一首被棄的婦女唱的歌”,棄婦不見幸于夫君,面對生命之花的凋零,埋怨丈夫薄情,有著滿腹的哀怨與委屈。中國古代有將棄婦比逐臣之傳統,如曹植在父親曹操去世后作《七哀》詩,以棄婦自比,把棄婦難見夫君比作自己不見寵于國君。《詩經》中多涉及使用動物意象渲染詩歌氛圍,抒發詩人情感的寫作手法,很大程度上這是自然環境與生活狀態使然。棄婦逐臣活躍于鄉間野里,動物總是不期而然地映入眼簾,豐富著先民的生命內容。動物的出現激發了人們的情感,引發著人們的憂生之嗟。“弁彼鸴斯”“鳴蜩嘒嘒”“鹿斯之奔”“雉之朝雊”“相彼投兔”,這些“鸴”“鳴蜩”“鹿”“雉”“兔”等充滿生命力的動物與棄婦逐臣憂憤述傷的心態交相輝映,展現了一個充滿活力的生命世界,從而洋溢著一種自由狀態下萬物自然呈現的富有本真富有生機的靈動之美。

怨刺詩《小雅·巧言》用“毚兔”比喻讒人,表達了對喜進讒言者的憎惡之情,同時諷刺統治者貪圖享樂聽信讒言,導致禍國殃民的局面。“躍躍毚兔,遇犬獲之”。“毚”是狡猾的意思,讒人就如同“毚兔”一樣,總有一天會被獵犬捕獲一命歸天。這是一首探究禍亂起源、埋怨君王信讒、憤罵佞臣的詩,借“毚兔”表達批判否定的感情。此處用“毚兔”宣泄不滿和憤慨,表達對讒人的鄙夷感,體現了一種政治勸諫目的,為抒情創造了一種與情感相應的氛圍。讒言小可傷人,大可誤國,而讒言之所以被相信,是因為進讒言者的“巧言如簧,顏之厚矣”,更因為君王信讒!詩人對讒人的不滿和憤慨用“毚兔”這一生動的意象作比,用它來暗示感情、展示感情、強化感情,在客觀上達到了一種藝術化的表達效果。

政治抒情詩《王風·兔爰》是一首厭世思想的詩作,三次用“兔”作比起興,表達悲觀哀怨之情,體現了周人“借物抒情”的思維方式。“有兔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尚寐無吪!”比,主要是取物與人之間情感的某種共通或相似之處作比。“有兔爰爰”就是取“兔”的外部特征“跑得快”作比。羅、罦、罿,都是捕鳥獸的網。狡猾的兔子逃脫羅網、自由又得意,耿介的野雞落進羅網里。朱熹《詩集傳》闡釋這一對比說:“以比小人致亂,而以巧計幸免;君子無辜,而以忠直受禍也。”全詩以“兔”起興,引發哀情,由物及我,反復吟詠憂思:“我生之初”沒有戰爭徭役,“我生之后”各種災禍不斷,兩者形成巨大落差,表現出歷史的無情巨變和“我”對這一變化來臨的恐懼心理,流露的是一種沒落貴族的悲涼之情。這種悲涼與《王風·黍離》的“黍離之悲”相呼應,屬亂世之音、亡國之音。《王風》10首都是周平王遷都雒邑之后的詩歌。春秋時期,禮崩樂壞,權利下移,很多貴族失去了往昔的種種特權,悲觀失望,感嘆今不如昔,為“逢此百罹”而悲嘆。《王風·兔爰》是貴族流亡者因本階級沒落而唱的一曲挽歌。

《詩經》中的生物是周代文化的物質載體,寄托著詩人豐富的情感,成為周人思想感情的引發者、傳遞者與承擔者。《詩經》中的很多詩看似在鋪敘生物,實則內蘊深情,這萬千生靈是詩人情感抒發的媒介。《詩經》產生于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前后約五百年時間,那個時代初迎中華文明的曙光,周人的思維方式很大程度保留著原始初民的思維特征,《周易》的形成正說明這一特點。《周易》的“立象以盡意”是原始象征性思維的表現,那么這種思維籠罩下產生的《詩經》借用物象來表情達意也是歷史的必然:他們借用兔的狡猾來比喻讒人小人,借用雎鳩的“執而有別”來比喻男女和諧專一,借用螽斯的多產來暗示生殖的愿望,借用魚本性多子來暗示性的欲望。

狩獵勇士、執酒君子、棄婦逐臣、沒落貴族……《詩經》中這些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得益于多種生物的運用。以生物作比起興引發周人或喜或怒或哀或樂的情緒,為人物的情感抒發服務,也影響著《詩經》人物形象的塑造手法。周人“借物抒情”的思維方式使詩人繪聲繪色地表達自我感情的同時,在客觀上又匯集了各種生物,使《詩經》變成了一個琳瑯滿目的生物世界,這就是孔子說的“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假如我們從生物的視角來審視《詩經》,可以說它不愧是一部生物學著作,而其間涉及“兔”的文學書寫豐富了這部生物學著作的同時,也折射出周人豐富的思想感情和情感表達方式。

(作者:梁曉穎,系吉林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責編:王連香、李楠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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